當地時間10月3日,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(CBP)發布CSMS#66427144號公告,宣布自10月14日起,對中國擁有、運營或建造的船舶加征高額港口費。
美港口費新政,三類船舶被精準收費
此次加征并非“一刀切”,而是精準鎖定三類中國相關船舶,收費標準堪稱“階梯式暴漲”。對中國實體擁有或運營的船舶,按每凈噸50美元收費,未來還將逐年攀升,2028年將達到每凈噸140美元;對中國建造的船舶,采用“雙軌制”計費,按每凈噸18美元或每卸貨集裝箱120美元取高收取,2028年同樣會漲至每凈噸33美元或每集裝箱250美元;即便是外國建造的汽車運輸船/滾裝船,也被納入收費范圍,每凈噸需繳14美元。

以一艘8萬噸級貨輪為例,若按2028年每凈噸140美元的滿檔費用計算,單次停靠美國港口的額外成本將高達1120萬美元。而對常見的10000TEU集裝箱船,單次停靠費用約500萬美元(折合人民幣3500萬),相當于給中美貿易額外加征4%關稅,這部分成本最終要么轉嫁到美國消費者身上,加劇其國內通脹,要么壓在中國出口企業肩上,擠壓本就微薄的利潤空間。
32億成本壓頂,巨頭分化
更棘手的是,美國對“中國相關”的定義極為寬泛,不僅覆蓋中資船東,連在中國建造的船舶都被納入,這直接擊中全球航運業的“軟肋”——全球53%的新造船訂單來自中國船廠(2025年前8個月數據),多數航運公司難以完全規避成本。據Alphaliner測算,全球前十大班輪公司每年將因此多支出32億美元,其中中遠海運與OOCL合計承擔15.3億美元,占比近五成;以色列以星航運、日本ONE、法國達飛集團也分別面臨5.1億、3.63億和3.35億美元的額外支出。
通脹加劇,利潤承壓
成本壓力已開始向產業鏈下游傳導。美國進口的電子產品、家具、機械設備、服裝等依賴中國制造的消費品,進口成本將顯著上升,新增的航運附加費會計入CIF進口價格,最終推高零售端價格。而美國出口企業日子同樣不好過,部分中國建造船舶或中資船東可能減少赴美航線,導致農產品、液化天然氣等出口商品面臨艙位緊缺、返程運費上漲的困境,長期來看,洛杉磯、薩凡納等美國主要港口的吞吐量或出現下滑,削弱美國出口商品的國際競爭力。
中國、航運公司與企業多方反制、調航線、避風險
面對美國的單邊政策,中國并未被動應對,而是迅速亮出“反制工具箱”。9月29日,中國提前修訂《國際海運條例》,新增反制條款,明確授權政府可對實施歧視性措施的國家船舶加征特別費用、限制港口準入,還能建立數據監管壁壘,禁止相關國家獲取中國海運關鍵數據。這意味著,若美國持續推進收費政策,中國可對美籍船舶實施“對等反制”,直接影響美國航運企業的航線完整性與運營效率。

航運公司也已啟動“自救模式”,調整航線與運力成為主流選擇。PA聯盟、GEMINI聯盟宣布部分航線中止運營,通過內部船舶調配減少中國船舶掛靠美國港口;MSC、達飛等國際航運巨頭則加速“中國建造”運力撤出美線,將其調配至歐線等其他航線。而船公司的“挺價”動作也同步展開,赫伯羅特、MSC相繼宣布10月15日起實施新的FAK費率,以上海至北歐航線為例,40英尺集裝箱運價已上調至2000-2200美元,試圖對沖成本壓力。
對中國外貿企業,尤其是紡織等依賴海運的行業而言,當下需主動求變,方能在變局中尋生機。在供應鏈布局上,可開拓東南亞、中東、非洲等新興市場,降低對美市場依賴,也可在墨西哥、加拿大建立海外倉,通過陸路運輸進入美國,規避直航海運費用;在合同管理上,需增設政策變動風險條款,明確額外成本的承擔機制,對長期協議主動協商調整定價或運輸路徑;在出貨節奏上,可搶在10月14日政策生效前加快出貨,對高時效商品采用“美森快船+空運派送”組合,對大宗貨物嘗試“墨西哥海外倉+跨境卡車運輸”模式。
全球供應鏈重構,“第三國制造+中國配件”或成主流
從長期來看,這場航運博弈或將重塑全球供應鏈格局。企業可能加速將部分制造環節轉移至越南、印尼、墨西哥等國,“第三國制造+中國配件”的混合模式或成主流。而中美直接貿易份額可能下降,全球加工貿易格局迎來新一輪調整。
10月14日已進入倒計時,這場由美國挑起的航運成本戰,既是對中國航運業的考驗,也是對中國企業韌性的挑戰。在政策反制與企業自救的雙重發力下,能否破解“成本暴漲-供應鏈紊亂”的困局,不僅關乎單個企業的生存,更影響全球航運秩序與貿易格局的未來走向。










